Annaloth

天气预报

全文有点长 感谢每一位愿意看完的小可爱!

以及 Halo真的好好听!

  

   

Summary:Maglor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

(一家亲情向 有双梅)



     以被遗忘为代价,换得他们重生。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缺失的记忆终会回归,但需要的时间不是你我能预见的。日、月、年、纪元,都有可能。

     我可以等。我有的是时间。



     Maglor在雨点声中醒来,睡前定过时的空调早已悄无声息的关闭,残存的冷气在有限的空间中上下浮动。电子时钟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微弱的绿光。五点,离调的七点还有整整两个小时。至少没有像之前一样三点就醒。Maglor在被子里侧过身,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亮起的光刺得他皱了皱眉。


星期一,小雨转阴。


      他漫无目的的划拉了几下页面,然后点开了音乐软件。模式调整为单曲循环,Lotte Kestner温柔磁性的声音缓缓流淌。

      Remember those walls I built

      Well, baby they're tumbling down

      ......

     Maglor最近很喜欢这首歌:Halo。从歌名,到歌手的声音,到旋律到歌词,甚至是在界面上随着音乐不断转圈的唱片封面,他都很喜欢。

      一个如中世纪油画般的,低着头的,一半的身体与面容隐在朦胧的黑暗里的,红色长发的人。

       就那样旋转着,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Standing in the light of your halo

       I got my angel now

       ......

      雨势渐小,Maglor把手机放回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他看着天花板,听着雨声与乐声,直到电子时钟准时响起。

      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Maglor戴上耳机和右手的露指手套,顺着公寓的楼道一层一层往下走。几只灰色的鸽子从楼道的窗口边飞过。

       感谢清晨时分的那场雨,为闷热的天气增添了一丝凉意,虽然......也就那么一丝丝吧。Maglor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薄汗,跨上自行车。还好今天没什么太阳,不然还没等他骑到目的地就要汗流浃背了。一如啊,他是真的不喜欢衣服黏在后背的感觉。

       雨后的空气中揉杂着露水与青草的气息,Maglor一路骑行。街边的店铺陆续开始营业,水果摊的摊主向他问候早安,他笑着回应一声早上好。

       上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是什么时候来着?五十年前?四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Maglor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在短时间内重新回到一座已经去过的城市,他可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作为一个从双圣树纪元一直活到第七纪元的万年老精,他不想再折腾了。但这次,他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破例,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家人在这里。

       没错,第一家族重生了。六个兄弟加一个侄子再加上那位火之魂魄,他的家人重生了。其实原本第一家族并没有那么容易走出曼督斯殿堂的大门,直到Maglor与纳牟进行了一次谈话。他们谈了很久,大部分的内容Maglor早已淡忘,总之,第一家族重生,而代价则是他被遗忘。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我真的太想念他们了,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看到他们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他看着自己的家人重新踏上中洲的土地,看着他们在飞速发展的次生子女世界中探索、立足,寻找擅长的领域。

       纳牟说他们终有一天会记起他,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问题不大,Maglor微微一笑,他可以等,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急促的刹车声唤醒了Maglor的追忆往昔,他这才发现自己追忆着追忆着就忽视了周围的路况。人行横道对面的信号灯红的耀眼,而他则正大光明的骑行在马路中间,甚至逼停了一辆汽车。

        “你还好吧?”车门打开。

        温热的风吹过耳畔,街道两边背着书包的学生说笑着经过,马路对面的饮品店迎来了第一位客人,门前的铃铛叮叮咚咚。厚重的云层中微微透出一丝阳光,正好照在随着风轻轻飘动的红发上。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被阳光眷顾啊。

        Maglor想起次生子女的童话书,每一篇故事的开头都会写着: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王子。他们是家族中的长子和次子,被父母称为Nelyafinwe和Kanafinwe。他们是那样的亲密,那样的形影不离。他们在几乎和他们一样年轻的世界中奔跑,他们躺在柔软的绿色草地里,看着天空金红色的光。他们向着天空伸出手。Kanafinwe伸出左手,Nelyafinwe伸出右手,光芒在紧紧交握的指尖流转。Nelyafinwe偏过头,用动听的嗓音对Kanafinwe说话。

        他说:“我会如这光一样永远陪伴你。”

        他说:“看,我在拥抱你。”


        Everywhere I'm looking now

        I'm surrounded by your embrace


      “我刚才有撞到你吗?抱歉,我开的太快了。”他嘴角带笑,眼神关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Baby I can see your halo

       Pray it won't fade away

       I can see your halo,halo.


       Lotte Kestner依旧在耳边唱着,Maglor这才想起出门前忘记把单曲循环调回随机播放,而且自己已经停在马路中间,盯着Maedhros看了足足一分多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明目张胆闯红灯,把正常行驶的车辆逼停,不理会别人说话,大刺刺的盯着人家一通猛瞧的奇怪家伙。

       而且还不摘耳机。

       “是我没有注意信号灯一顿乱闯还逼停了您的车抱歉抱歉我的错我的错耽误了您的时间我这就骑走您也赶快回车上吧我看后面要堵起来了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Maglor一把扯下耳机,一口气飞快说完,然后用力一蹬,嗖的窜到了马路对面。“嘿,等等!”如今的记忆中并没有Maglor的Maedhros在身后说到:“别骑那么快啦,路上小心。也祝你一天愉快。”


星期二,阴


       Maglor推着购物车,慢悠悠的浏览着食品区的货架。他一边思考着要买些什么以填满家里的冰箱,一边推着车拐过一个转角,然后迎面碰上了Caranthir和Curufin。

       两辆购物车duang的撞在一起,震得Maglor两手发麻。他低下头整理车中东倒西歪的商品,不着痕迹的用视线扫过弟弟的脸庞。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沾满鲜血,双目紧闭。

       经过一阵礼貌的客套后,他们从Maglor身边走过。精灵良好的听力使Maglor在他们走出好远后依旧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一天到晚呆在实验室里了,你看看,困的连路都看不清。撞到人家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Nelyo一样烦。”

       “我会转告Nelyo这句话的。”

       “啧。”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嘶,还真有点。也许是在街上看到过吧,想不起来。”

        “Turkafinwe人呢?又跑哪里去了?赶紧发个消息让他滚到出口的地方,再不来就让他自己走回家。”

        Maglor看着那两个身影渐渐走远。和以前一样有活力呢。他转回身,向着超市深处走去。

        直到提着一大袋商品走出超市大门,他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位兄弟。


星期三,多云


       Maglor从后门踏进阶梯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剩两分钟。整个教室几乎坐满,Maglor暗暗庆幸自己常做的位子还空着。他熟练的在最后一排那个最不起眼的位子上坐下。比上个月来的时候又多了不少人啊。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刚翻开一页,便听到了前排学生向教授问好的声音。

       他其实不是每节课都来,因为这是一堂有关机械制造的课程。Maglor有试过在教授开始讲话后努力跟上他的思维,他坚持了五分钟,最后决定放弃。很多学生和他一样,眼神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逐渐演变为迷茫绝望。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大量的学生前赴后继的踏进教室接受知识的洗礼。教授在黑板上肆意书写,至于听不听得懂,就要看底下各位学生的造化了。

       Maglor很不幸,属于听不懂的那一部分学生。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学生名册上,他来上课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看一眼讲台上的教授,听一听他的声音。

        Maglor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看着教授挺拔的背影,想起几年前他卡着点跑进教室,结果正好赶上期末考。

       大意了,今天不该来的。这是他看见那张满满当当的试卷时的第一反应。

       这写的都是什么啊。这是第二反应。

       真的很神奇,你能看懂上面的每一个单词,但当它们连起来组成一句话的时候,哎,你就是看不懂了。

        Maglor对着手写后打印出来的试卷发了会儿呆,他用指尖轻轻抚过卷子上优美的字迹,然后装模作样的拿着笔圈划,试图在完全看不懂的题目中找出重点。他拉过一旁的空白答题纸,在上面写了一遍诺多兰提。

        他趁着考试结束学生们一窝蜂走上讲台交试卷的时候,将卷子和答题纸一起塞进包里,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天晚上,他把试卷放在枕头下面,梦见了儿时第一次握笔时的光景。

       教室中出现了轻微的交谈声,有人离开了座位,Maglor惊觉已经下课。他顺着人流走出教室。

        “同学,请等等。”Maglor不自在的吞咽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教授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不会是发现我上课走神要提问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听啊。还是说发现我就是几年前没交试卷的那个学生了?要把我从教室踢走?

        “我记得你,你经常来上课。但我肯定你不是我的学生。”

        走廊里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人了。Maglor把右手往背后藏了藏,“实不相瞒,教授,其实我是学音乐的。”

        他们在宽阔的走廊中行走,随意的说着话。


        第一家族的宫殿里有一条户外长廊,白色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奎维耶能湖畔的群星,亦有维林诺的圣树。长廊两侧开满鲜花,鸟儿在其中婉转歌唱。Maglor经常在长廊中漫步,与他并肩的,是Feanor。

       没有什么诺多族王长子,第一家族次子的头衔,只是一对寻常的父子,散着步,自然的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Maglor在说,说自己的诗歌,自己的音乐。Feanor带着微笑静静的听着,不时说出几句中肯的评价。微风卷起花瓣,落进Maglor的长发,父亲温柔的将它们从乌黑的发丝中一一取出。

        长廊被劳瑞林的光染成金色,看不到尽头。他们就这样走啊走,仿佛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Maglor和Feanor在教学楼前分别。“你在音乐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啊,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骄傲。”

        Maglor看着父亲的眼睛。

        那您呢?您会为我骄傲吗?

        “很高兴认识你。你让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你当然会熟悉我。因为你曾将幼年的我抱于怀中,在我的耳边哼唱轻柔的童谣;因为你曾一遍又一遍的教我如何发音,在我第一次清晰的说出那个单词后高兴的像个孩子;因为你曾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书写那由你创造的字体;因为你曾为初学音乐的我打造过一把金色的竖琴,也正是它陪着我度过了后来的无数岁月。因为你曾拥抱我,亲吻我,安慰我,鼓励我,赞扬我,教导我。因为你曾为我带来最完整的快乐和最沉痛的悲伤。

        因为你是Curufinwe Feanaro。

        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很高兴认识您,教授。”


星期四,多云转小雨


      今天出了点太阳,又因为前几日的落雨,气温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过于闷热。Maglor坐在长椅上,带着一只耳机,玩着手机里好早以前下载的消除游戏。面前的一大片绿地上,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群,或野餐、或散步、或嬉戏打闹。

       “嘿!小心!”Maglor没有抬头,只是举起手,波澜不惊的接住一个朝他极速飞来的球。

       “哇哦,兄弟,接的真漂亮!”Amrod惊叹。Maglor颠颠手里的球,将它抛还给一起跑来的Amras。“你太酷了!和我们一起玩吧!就在那边,加你就正好四个人了。”他顺着两位幼弟手指的方向看去,Celebrimbor向他们挥了挥手。

       Maglor注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欢快眼眸,笑着摇了摇头。他继续玩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前方的家人。

       “嗨,我们又见面了。”Maglor猛地抬起头,手指下意识在屏幕上一划,游戏界面里出现了一连串特效。

       “砰砰砰砰”烟花在他的右耳中炸开,他看着那抹如天边晚霞耀眼的红色,用力眨了眨眼。

       他摘下耳机。“嗨。”

       Maedhros在他身边座下。“你见过我弟弟了吧。”Maglor握紧手机,轻轻吐出一口气,做出疑惑的样子。“弟弟?”“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两个,我最小的双胞胎弟弟。不好意思啊,差点打到你。不过你那一招真的很酷。”

       Maglor笑了一声。当年和你一起打马球的时候我可是有好多炫酷的招式呢,大部分还是你教我的。不过现在的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哦对了,那个黑发的是我侄子。”

       我知道啊。那也是我的侄子,是我们俩看着长大的孩子。


       伊瑞詹陷落的消息传来时,Maglor很平静。没有伤心欲绝的哭喊,没有声嘶力竭的尖叫,也没有血债血偿的怒火。他混在与索伦对峙的精灵军队里,抬起头,安静的看着悬挂于旗杆上的残破躯体。插满箭矢,了无生机,在腥臭的风中微微晃动。

        Maglor觉得自己有点平静过了头。他甚至在夜晚久违的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和Maedhros带着Tyelperinquar去澳阔隆迪的那一天。他赤足踩着柔软的金色细沙,天空就像蓝色勿忘我的花瓣一般美丽,镶嵌于海岸边的宝石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他和Maedhros手牵手,慢悠悠的跟在Tyelperinquar后面,看着那孩子和几个泰勒瑞小精灵嬉戏。

       小小的精灵一蹦一跳的向他们跑来,Maedhros蹲下身张开双臂,任由小侄子像颗小炮弹一样扑进怀里。Tyelperinquar亲昵的搂着Maedhros的脖子,开心的将手中的宝石展示给Maglor。与Feanor肖似的眼眸中盛满了阳光、童真与欢乐。


       “大伯!这位是......”

       “我朋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


       一行人沿着街道行走。Ambarussa和Celebrimbor走在前面,Maglor和Maedhros落在后面。

       “可能有点唐突但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Maglor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是说......”金色的云彩在天边飘荡,夕阳把前方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Maedhros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我感觉的出来,不仅是我,还有我父亲,我的弟弟和侄子,我们都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我的大脑告诉我这是一个微不足道可以忽略的部分,但我的心却说这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我家里一直有一间空房间。没有人知道那个房间的主人是谁。但不管我们搬多少次家,都会在新家里为它预留一个位置。里面的物品一应俱全,我们几乎完全是凭借着第一感觉去布置它,我们还会定期去打扫,已经形成了习惯。”

        “听起来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是啊,我忘记了一个人,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只能通过那个房间去猜测。我想,他应该钟情于音乐与诗歌,因为书架上摆满了诗集和乐谱,墙上还挂着一把吉他。他应该喜欢花,因为窗台上有一盆红色的风信子,从窗边看下去正好能看见花园里盛开的鸢尾花。”

        “房间的书桌上有一本陈旧的诗稿,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他的作品,一部有关命运、流浪与反抗的作品。”

       “他一定是一位温柔又强大的歌者与战士。”

       “我想见他。我想抓住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我想重新记起他。我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不会再孤独。我想带他回家。”

        “你会见到他的。”Maglor望进哥哥的灰色双眸。

        你已经见到他了。因为他就站在你面前。

        街道尽头停着一辆汽车。“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不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挺近的,走回去就行了。”“那,再见了。”“再见。”

        “我还没向你做过自我介绍。我叫Maedhros。”

        “Maglor。”


        下雨了。Maglor没带雨伞。他淋着雨,听着歌,慢慢向远方走去。

        Loote Kestner一路歌唱。


星期五,雨


        Maglor坐在酒吧的卡座里调试着吉他。每个星期四他都会在这座酒吧驻唱。他动了动耳朵,敏锐的注意到了吧台前的对话。

        “坐在那边调吉他的那个帅哥就是你们说的在超市里碰到的人?长的挺不错啊。你们不会看上他了吧?”

        “有病。”

        “我们只是觉得那个人特别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噢,这朦胧又浪漫的似曾相识之感啊。快跟我说说你们当时是什么感觉。”

        “那天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的背影。我就突然有一种想要叫住他的冲动,Curvo说那个人一定已经孤独了很久。”

        “好了我确定你们看上他了。”

        “来吧,让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好好欣赏一下三哥的魅力。三哥带你们拿下那个帅哥。”

        “发疯的时候请不要带上别人,谢谢。”

        “啧,没劲。那你俩就在这呆着吧,三哥我要上了。”

         “记得稍微断绝一会儿我们的兄弟关系。”

        “你好啊帅哥,想来喝一杯吗?我对你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张扬欢快的噪音突然变低,最后的几声喃喃自语几乎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做什么呢?”“Neylo!”

        Celegorm走回吧台,Maglor听见他低声对Curufin说:“用你遗传自Atar的绝妙口才把你星期二看到那个人的感觉完完整整的给我描述一遍。”

       Maedhros在Maglor对面坐下。“不好意思了,刚才那个是我弟弟。吧台边的那两个也是。”

       “你有好多弟弟啊。”

       “是啊,我有足足五个弟弟呢!我不是在抱怨但我还是想说,有的时候,当你拥有太多的兄弟,原本稳定的局面一定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Maglor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他一直记得那段鸡飞狗跳大于温馨平和的岁月。

        “请你喝一杯?就当是还星期一差点撞到你的人情。”

        “可那明明是我的原因啊。”

        “那就是你差点被我弟弟的球砸又被我另外一个弟弟调戏?”

        “哈哈哈,你真以为我在乎这些?”

        “那请自己的朋友喝酒呢?”

        “我们俩最近经常见面啊,留个联系方式吧,只要你想,就可以来找我。”

         酒吧旋转的灯球闪着炫目的光,把Maedhros的脸映的忽明忽暗。Maglor听见自己说:“好。”

         驻唱歌手在台上疯狂拨动电吉他,酒吧的气氛越发热烈。Maglor不得不提高嗓门和Maedhros对话。

        “你不喝吗!”

        “我要是醉了,那边三个家伙怎么办?而且我不想酒驾!”

        四周的氛围让人迷醉,Maglor喝下一口酒。Maedhros如大理石雕刻般完美的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更为耀眼。

        惊人的美,夺目的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让我沦陷。Maglor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

        “你知道吗,虽然我有五个弟弟,但......”

        “你说什么?!”

        “其实我一直想再要一个弟弟!”

        Maglor笑了,他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朝Maedhros喊到:“我要去唱歌了!唱一首与你有关的歌!”

        他不在乎Maedhros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酒吧的气氛因为他的上台被推向了至高点,人们期待着这位最受欢迎的歌手会为他们带了怎样的狂欢。Maglor隔着欢呼的人群,静静的与Maedhros对视。他靠近话筒,叹息着说到:“你还记得吗?”

        你还记得吗?维林诺平原的驰骋,澳阔隆迪海滩的漫步,米斯林湖畔的陪伴,希姆凛的城墙,豁口的黄昏,裂隙的诀别。

        你还记得吗?翻飞的书页,轻快的马蹄,灿烂的阳光,柔软的绿地,悦耳的溪流,盛放的鲜花。

        你还记得吗?互通心意的甜蜜羞涩,热烈奔放的翻云覆雨,苦难悲伤的隐忍克制,永别之际的最后一吻。

        你还记得吗?

        我曾经,现在依然,那么深、那么深的爱着你。

        我唯一的兄长,我永恒的挚爱。

        灯光聚集在身上,Maglor没有拿吉他,没有要求伴奏。他立于舞台中央,唱着与方才的氛围全然不同的歌。

         

        Hit me like a ray of sun

        Burning through my darkest night

        You're the only one that I want

        And I'm addicted to your light

        ......

        Baby I can see your halo

        You know you're my saving grace

        ......

        Baby I can see your halo

        Pray it won't fade away


        一曲终了,人群静默一瞬,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绚丽的灯光随着Maglor移动,他踏着光,在Maedhros面前站定。

       初听这首歌时我便想到了你。我看着你从意气风发到痛苦疯魔,从加冕为王到一无所有,从立于阳光到坠入烈焰。

       那年,我们在光芒中互诉爱意,我们在光里尽情拥吻。你握着我的手,你说你会如光一般永远陪伴我,你说你在拥抱我。

      Maglor微微踮起脚,搂住Maedhros的脖子,用力的吻了上去,就像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他听到掌声、惊呼、口哨,以及“Maglor,你醉了。”

      他仰面躺在卡座上,把眼角的泪归咎于天花板上转动的灯球。他开始笑,笑的停不下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抬手遮住眼睛。今天晚上的灯光可真他妈的刺眼啊。


       Maedhros替三位弟弟叫了计程车,自己则开车送Maglor回家。Maglor蜷缩在后排正对着驾驶座的角落里,他不敢坐副驾驶,也不敢看Maedhros。他害怕自己只要看一眼,就会说出那段藏于记忆深处,美好的如同梦境一般的岁月,然后在眼前之人迷茫又关切的眼神和礼貌又得体的微笑中彻底崩溃。他装作醉酒的模样,任由Maedhros半拖半抱的架着他踩上一级级的楼梯,他埋头于Maedhros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哥哥的味道。他被轻柔的放置在了床上,熟悉温柔的双手即将离开,Maglor死死抓住Maedhros的外套。再留一会儿吧,一会儿就行,不要走......

       压低的关门声传入耳中。Maglor冲出家门。过去他总是沿着楼道下行,现在他向上跑,两级并做一级,跑的跌跌撞撞、气喘吁吁。他冲进被雨水浸湿的天台,看着不记得自己的爱人坐上车,暖黄色的车灯渐行渐远,汇入远方的车流,再也看不见。脸庞一片冰冷,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Maglor跌坐于天台,一只鸽子停在脚边。“你知道吗,我真的高估我自己了。”

       “我以为可以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实际上我根本就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好想你们啊。我离你们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转过一个街角就能相遇,远到我站在你们面前却无法说出你们的名字。”

       鸽子安静的看着他。

       “我在第二纪元彻底失去了你们所有人。从第二纪元到第七纪元,五个纪元。多少次日升月落,多少次四季轮回,多少人来了又走,多少王朝兴衰起落。五个纪元,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久到王城崩塌瓦解,史书随风破碎;久到历史成为传说,传说成为神话;久到无人记得第一纪元的向死而生,第二纪元的生死与共,第三纪元的背水一战;久到只剩我一人,歌唱着荣耀、泪水、星辰、火焰。

       Maglor看着下方遥远的黑暗。“你说如果现在跳下去会怎么样?”他看过不少次生子女的电影,每当一个与主角无比亲近的人在经历了太多的痛苦绝望而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主角总会在最后一刻赶到,用一通话聊或者一个拥抱,最后呈现出一个完美的Happy Ending。

        “也许我也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雨下的更大了。

        天台的门没有打开,Maglor也没有跳下去。

       鸽子拍拍翅膀,飞走了。

       Maglor慢慢挪到门前,结果发现自己把钥匙忘在了屋里。他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透过窗看见夜幕中那颗最明亮的星。

       漫长的一天啊。但愿我不会感冒。


星期六,阴转晴


       Maglor凭借着云层中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一丝阳光,估摸着应该到了上班时间,他用手机仅剩的一格电争分夺秒的给开锁公司打了电话。踏进家门时已经快要上午十点了。

       他胡乱冲了个澡,扑倒在床上。Maedhros的外套就在手边。还好昨天没有一起带出去,不然得湿透。Maglor抱紧哥哥的衣服,埋头于其中,用力的呼吸着,闭上眼睛。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会去做什么?

       可能会到处走走吧。说实话,这几百年光顾着打仗,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意识到最近都没有听见你弹奏竖琴。

        Kano。

        嗯?

        我无法预见这场战役的结果,我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但,Kano,答应我,不管结局如何,不管这一切什么时候结束又会以怎样的局面结束,你都要好好的活着。贝尔兰大陆上还有很多你未曾探索的地方,你要用双眼和双脚丈量每一寸土地,把它们化作音符,写进你的歌里。你要去行走,去歌唱,去看万物生长,去拥抱你热爱的自由。

       你......为什么......

       答应我,吾爱。一定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仲夏日清晨的阳光倾覆在战士们银亮的盔甲和美丽坚定的脸庞上。

       看啊,吾爱,阳光。

       他接过副官递来的八芒星旗帜。庞大的军队踏着满目疮痍的土地向着初升的朝阳前进。

        你当时一定隐约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吧。

        后世的史书将这场战役称为尼尔耐斯·阿诺迪亚德。

        他恨透了乌多。


        Maglor重新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三点。窗外传来孩童嬉戏打闹的笑声。Maglor拿起充好电的手机,手指在Maedhros的号码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了消息界面。


        抱歉,昨天是我唐突了。我甚至还拿走了你的外套,真的抱歉。明天我会还给你。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可能不会回来了。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相遇。代我向你的父亲、弟弟和侄子问好。很幸运遇见你们。

        祝福你,Maedhros,也祝福你的家人。愿你们永远幸福。

         再见。


       点击发送。Maglor丢下手机,不愿去等待对方的回信。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拉开窗帘。他沐浴着满室的阳光,打开了电脑。

       我不能任由自己沉溺于过去,也不能把自己囚禁在狭小的一方。我答应过你的。

        Maglor查起机票。他要去很多地方,去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去新西兰的瓦卡蒂普湖;去歌剧的发源地佛罗伦萨,去音乐之都维也纳。他将行走,将歌唱,将记录。他将创作一首歌,一首有关阳光、鲜花、爱情、回忆、遗忘、新生与重逢的歌。他将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微笑着唱给那个人听。


星期日,晴


       一个真正的大晴天,天空澄澈透亮,白云如水墨般柔和,空气中满是阳光的味道。离别总是在晴天啊,Maglor默默想着。他把Maedhros的外套往怀中放了放,一手拿着面包,一手随意的往外一撒。绿地上的鸽子们咕咕咕的围了过来。

        与星期四那天一样的长椅,一样的绿地,一样的暖阳。Maglor没有告诉Maedhros自己会在哪里还给他外套,也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时间,但他知道,Maedhros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暖融融的阳光照的Maglor有些昏昏欲睡,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与Maedhros诀别之时的那个夜晚。

       手握一颗宝钻的Maedhros看着他,眼里没有了坚毅、果敢,只剩疲惫、绝望,甚至还有迷茫和无助。他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眼里的最后一道光就此熄灭。那天晚上,他们在火把与星辰照耀不到的黑暗中疯狂啃噬、碰撞。Maglor用力睁大双眼,看着上方的爱人,从额头到眉峰到鼻梁再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唇瓣。他抬起腰肢。

       来吧,来吧,我的爱。拿去,把我的灵魂和肉体一并拿去。我的爱,我的光。

      那天,在他失去意识之际,他听到了一声道歉。

      Maglor又撒了一把面包屑,呼吸了一口温暖的空气。

      有人向他走来。阳光为他开道,他踏着满地金色,红发在肩头一跳一跳的,宛如悦动的火焰。他穿过野餐、嬉戏的人群,穿过草地上成群的鸽子,白色的生灵随着他的脚步呼啦啦的起飞,带起的风迷了Maglor的眼。

      他看到那双灰色眼眸里满是光芒。

      Nelyafinwe在Maglor面前停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只慢悠悠踱步的鸽子。

      “嗨。”

      “嗨。”

      “你在做什么?”

      “我在喂鸽子,但我现在不想喂了。因为你把他们都吓跑了。”

      Maglor拍掉手上的碎屑,站起身。“你的外套。”Maedhros没有接,而是用右手牵起了Maglor的左手。

      他有想过自己和Maedhros重逢的时候会说什么,想了好几个小时,最终什么也没想出来,决定顺其自然好了。就像现在这样,他和哥哥一人一个冰淇淋,手拉着手在街边漫步。他甚至还有闲心思考一下刚才那只淡定的站在他们中间的鸽子是不是就是星期五晚上听他说话的那只。

       “Moryo和Tyelpe在准备晚餐。”

      “那我可要提前为厨房祈祷一下。”

      “放心,他们和我保证过不会炸掉厨房的。”

      “Turco、Curvo和Ambarussa在打扫房子。我们现在知道那间空房间的主人是谁了。”

      Maglor舔掉最后一口冰淇淋,他看到街道尽头停着一辆熟悉的车。Maedhros将Maglor紧紧搂进怀中。

     “欢迎回家,我的挚爱。”

      回去把机票退了吧,过段时间再去好了,和他一起去。

      Maglor用力吻住了Maedhros。彼此的口腔中还余留着香草冰淇淋的清香,甜甜的。他用余光瞥见了靠着车门站着的Feanor。

      我这是当着亲爹的面和自己兄长出柜了啊。我可真是太勇了。



      那天,Maedhros把Maglor轻柔的放在床上,他听见了Maglor的呢喃。他听见他说:“别走,吾爱。”


      那天,Feanor难得在太阳还未落下时回到家。他刚把车在别墅门口停稳便看见Maedhros从门里冲出,红发鲜艳的仿佛要燃烧。他的长子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滑进座位,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和Kano维林诺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第二句:我要带Kano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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